這幾日,由于學詩經(jīng)的緣故,我又關心起了哈輝。
哈輝是陜西漢中人,中國青年歌唱家,唱了很多的古典音樂。中國國學推廣大使,研創(chuàng)了所謂的“新雅樂”。現(xiàn)為中央民族大學副教授。曾經(jīng)先后赴美國、英國、土耳其、以色列、日本、澳大利亞、印度尼西亞、韓國、南非、贊比亞、安哥拉以及中國的澳門、香港地區(qū)進行該方面的巡回演出,引起了很大的反響,代表作是《關雎》和《相和歌·子衿》。
對于像哈輝這樣的人,我一向是十分敬重的,因為她正在把古典的東西與現(xiàn)在的精神元素相結合,做一件利于民眾靈魂建設的大事,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勇敢者。在中國,在音樂文藝方面,這樣的勇敢者,在我看來一共只有兩位。于臺灣,其白先勇;在大陸,唯有哈輝。然而,由于我一貫的意思,不因對一個人充滿敬意而失去了對她的批判。今日便是。而且批判的對象正是哈輝女士的代表作——《相和歌·子衿》。
也許在大多數(shù)的人們聽來,《相和歌·子衿》可能是哈輝所有作品中,最清雅,最悠揚的一首,然而《詩經(jīng)》既然是國粹,是一種中華文化精神的象征,這也就使我們不能完全從藝術的角度去欣賞這首歌曲,而更應該從學術的角度來勘探它的漏洞。
比如說它的題目在《詩經(jīng)》的原題前面加了三個字“相和歌”。什么是“相和歌”呢?“相和歌”之名,最早來源于《晉書》:“相和,漢舊歌也。絲竹更相和,執(zhí)節(jié)者歌?!币簿褪钦f相和歌應該是濫觴于漢代的一種歌曲,“相和”二字取“絲竹相和”之意。根據(jù)現(xiàn)代的研究,相和歌在秦代或者更早就有所出現(xiàn),但時間大約在戰(zhàn)國時期,絕不會更早,達到春秋。而且就我們知道的來看,孔子之前,《詩三百》就已經(jīng)成為了定篇——所謂“詩三百,一言以蔽之曰,思無邪?!保ā墩撜Z·為政篇》)所以《詩經(jīng)》的出現(xiàn)至少不晚于春秋。絕對不至于到戰(zhàn)國,甚至秦漢。這是哈輝《相和歌·子衿》中的第一個錯誤,時代的舛誤。
第二個錯誤,在于她未能完全把握《詩經(jīng)》本身的意旨,這一點從哈輝在兩個字的發(fā)音就可以看出來——“挑達”。哈輝把這兩個字唱成了“tiǎodá”,其實這兩個字正音應該是“tiǎo tá”。挑達,亦作“挑闥”或“挑撻”。毛傳上云:“挑達,往來相見貌。”朱熹《集傳》上解釋:“挑,輕儇跳躍之貌。達,放恣也?!倍摇短接[》卷四八九在引用的時候,就寫作“挑兮撻兮”。這是字音的問題。更致命的地方在于,在哈輝女士的MV中,演唱的地點竟然是北京的辟雍。辟雍是什么地方呢?簡單點說就是清代的國子監(jiān)。我可以毫不猶疑地說,如果真是在清代,在國子監(jiān)去演奏這樣一首朱熹所謂的“淫奔之詩”肯定是不合適的。何況《詩經(jīng)·大雅·靈臺》上有言:“于論鼓鐘,于樂辟雍”,就是說在辟雍之地應該演奏是鐘鼓之樂,亦即雅樂,演奏國風是不合適的。何況又是鄭風!
所以也就產(chǎn)生了第三個問題,就是哈輝所謂的“新雅樂”。其實就她演唱的幾首來說,我倒是覺得與其叫作“新雅樂”,不如叫做“新風樂”,或者“新國風”或者是更為合適的。所謂風者,就是牲畜之間的雌雄引誘,所謂“風馬牛不相及”就是這個道理。再引申一點說,可以理解成廣義的愛情。但是后來,風字慢慢有了另外一種含義,就是一種風氣,一種風尚。所以,“國風”可以理解成各地的民歌,也可以理解成各個諸侯國的愛情詩。但不管是那種理解,這個風字是通俗的意思,有別于雅致和高雅。所以宋朝人說:“話須通俗方傳遠,語必關風始動人?!保ㄒ姟毒┍就ㄋ仔≌f·馮玉梅團圓》)可見,風者,俗也。說道這里我就想到,中國人有兩個詞語很有意思,一個是風雅,一個是風俗。風雅相異,風俗相同,但不管俗雅,它們都能夠共同依存,共同構建了我們民族的文化。所以我也希望,如果哈輝女士經(jīng)常演唱國風的話,那么也不妨把新雅樂就改作新國風,也是有無可估量的意義在。
其實早在哈輝之前,已經(jīng)有人這樣做過了,這個人就是王洛賓。王洛賓先生的《康定情歌》、《半個月亮爬上來》、《瑪依拉》、《在那遙遠的地方》、《阿拉木汗》、《亞克西》、《達板城的姑娘》、《青春舞曲》等唱遍大江南北。而今,昔人已矣,我們把我們的希望寄托于這個時代,能產(chǎn)生更多的王洛賓這樣的人物。況且,受眾批判的本身也正在于希望的價值。我們希望于哈輝,希望于民歌,希望于偉大的中華文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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